第13章 暴乱_小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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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暴乱

  3一切又回到了新的起点。望着远处,林隐长长舒出口气。想是对这地方还比较满意,看完日初后,林隐显然心情好了不少。脸上舒展不少,下楼时,还借口说累了要他背。回到府里,吃了早饭后,她更是颇有闲心,窝在他膝前说了好些细细软软的女儿家的话,然后又缠着他替她绾发。待梳妆齐整,她犹是不肯放他去做旁的,而是说近日常有练字,颇见成效,务必叫他看了,方算不负她这些天的努力。分明是一时想不通,自己与自己闹了脾气,才把自己关了这些天,如今说来,倒像是勤奋好学的好学生了呢。不过对于她的诉求,孟廷希素来是鲜少拒绝的。借着红霞半透,他折扇一收往桌前一坐,果真就有了几分检查作业的教书先生模样。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的,不过看了几篇文章,太阳便已渐落西山。今天的她又是收获满满,不但得了他颇为赞许的肯定,还被他选了最好的两页,收进书房做了藏本。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么快乐的一天下来,门口的无忧的白眼简直要翻出了天际。这都是什么商业吹捧,她的字分明就是他亲手教的,好与不好,不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不过林隐才不顾这些,冲他耸耸鼻尖,就抱起猫头也不回地走了。大抵是想明白了许多事,自这天以后,素来作天作地的小妾突然就安分起来,不再想着如何撒泼快活,而是每天学学诗词练练字,或是摆弄摆弄院里新开的海棠,若是哪天碰上她心血来潮,除了能得她新打的一对络子,饭桌上还会出现一些她亲手做的时令糕点,乍眼瞧着,倒果真是十分乖巧。倘若真要细数,拎出那么一件作精上身的事,那该是那件事了。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他回府后,先是陪她看了大半日的书,然后一起吃了饭,原也没什么,刚吃完饭正准备要去后花园走走消消食的时候,他突然就发现不对劲起来。猫居然不见了。虽说那猫常日里甚是乖巧,却也粘人,平时不是窝在她窗下,便是跟在脚边蹭个没完,这么个活生生的东西忽然没了踪迹,他不免觉得奇怪。可这头正打发了人去找,就被林隐拦了下来,边说是她今儿叫白露送走的。孟廷希就更诧异了:“好端端的,你送它出去做什么。”

  “送去配种呀。”

  这话一落,一旁的婢女顿时忍俊不禁,也不单是婢女,就连孟廷希这样的糙老汉,在她将这种事说得这般理所当然的时候,他都瞬间脸红了大半,可林隐两眼清澈似水,俨然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好像做了一件多了不得的大好事。看众人都在偷偷发笑,她好像还有点生气,两手一叉腰就开怼:“你们笑什么,人之常情,那、那它也是个活的,难道它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吗?”

  孟廷希:“……”人之常情是一回事,但咱能不能不要把这种事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不过他对她素来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而且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留下句“尽是胡闹”,就转身回了房。说是胡闹,可人家用心的很,不出一个月,猫就被大张旗鼓的接了回来,肚子有些发福的,显然已是身怀有孕。然后,自此以后,她就开始充当起了老妈妈的角色,不但把它接回自己房里,还亲手给它做了个粉嫩嫩的软窝,每天监督它用食,只是这猫的孕吐反应大,不管她送了什么吃的来,它就每天窝在那,整个身体都没什么精神,就算偶尔能吃下些,没多久又吐了,她就这般不厌其烦的伺候着,它吐了,她就给它收拾,它饿了,她就一点一点的喂它吃,它趴在那,她就握着它的小爪子陪它解闷儿,等一月之后,猫的孕吐反应逐渐好转,她又开始各种取经,想方设法的给它备下最好的孕妇餐,到了晚上,她又给它扇风纳凉,每天都生生守到它睡下,甚至到了半夜里,她听到什么动静,忽然惊起身去看它的睡眠状况也是常有的。这种日子辛苦却也过得极其充实,眼瞅着猫肚子越发越滚,林隐心里也越发高兴,尤其她无意之中听到它胎动的那瞬,她简直是要开心到飞起,看她每天都乐此不疲,孟廷希表示有点好笑。“它怀个孕,你倒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猫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

  于是,这话一语成谶。她亲手替猫接生了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捧着这只肉滚滚的小崽子送到孟廷希跟前,让他给它取名字!看着这个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的小肉球,孟廷希整个人都麻了。要不还是让它再长大些,至少先让它长点绒毛啊……可林隐说了,养孩子就是要趁早,要趁它还不知道自己是个猫的时候,就养在身边。孟廷希:“……”说得好有道理,可是,它就是个猫啊。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肉球!林隐有些不高兴的白了他一眼,悻悻回房后自己给它取了名,“此后,咱们就叫岁岁,好不好呀~”小肉球在她掌心里蹭了蹭,有些艰难的翻过身,粉嫩嫩的小爪子就势摁上她掌心,都和她击掌了,应该是同意了吧,林隐笑得眼儿弯弯:“岁岁,岁岁……”岁岁的长势还算不错,不出十天就会睁眼了,不过小奶猫有些贪睡,那圆咕咕的眼睛除了在吃奶的时候睁开一下,剩下的时候几乎都是那样浑浑噩噩的,到了后来,猫妈妈出了月子,小东西就能走能跳了,有着猫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自从它会走动以后,整天就顶着个比身体还大两倍的大脑袋,在房间各处能造出动静的地方微微颤颤的走来走去,只是它脑袋长得太不协调了,短呼呼的小脚丫子压根儿支撑不住,所以它每天不是在摔跤,就是在摔跤的路上。不过这也正和林隐的心意,她原本就是个爱闹腾的性子,偏生跟了这么位寡言少语的爷,如今有了这猫,倒也算是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乐趣。而孟廷希,在他初次见到毛都没长齐的小肉球的时候,他怕到心里发毛是真,等猫长大了,被它萌化也是真,也是,小奶猫浑身毛茸茸的,爪子鼻尖粉粉的,就连叫起来的声音都是这样奶呼呼的,他看了,又怎么会不喜欢呢。“爷可要记住了,它叫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

  夕阳黄昏下,林隐笑盈盈的看向他,眼里好似梨花荡漾。“也就你这样胡闹,猫便是猫,哪有把猫当成孩子的。”

  孟廷希这样说着,抚着小奶猫的大掌却不由克制住了两分力。这猫也是十分懂事,抬了抬小肉爪,发现碰不到他掌心后,它就仰起头在他掌心蹭来蹭去。后来的日子,孟廷希好像也习惯了有岁岁的日子,每每来,除了给阿隐带些吃的玩的以外,还不忘顺带给它捎上一份。时间长了,林隐看出了规律,也不免调侃:“如今在夫君心里,岁岁的分量倒远超过我了。”

  孟廷希就笑了,搓搓岁岁头上的小绒发,“是吗。”

  入夜的风犹如山间的泉水,迎着银河漫漫,沁人心脾,丝丝清甜。只是这样的安稳日子也没能过几天,天气转热后,孟廷希又开始忙碌起来。听无忧说,是驻守关口的军队防御不当导致遭遇狼袭,不少将士死里逃生损失惨重,但因怕上头怪罪,那边的将军竟一味瞒下此事,从而致使受了伤的将士没能得到及时救助而引发溃烂之症,加之如今天气越发炎热,将士热症反复导致伤口根本无法愈合,略严重些的,原本狼牙狼爪抓过的地方甚至都已烂透。戚裕隆得知此事后,震怒非常,连夜传了军医前去救治,怎奈那里太过旱热,又加物资匮乏,实在不宜将养,无奈之下,戚裕隆只得舍小保大,安排军医继续在那医治的同时,另外着人接了伤势略伤些的,看起来有救的将士前来。却不知,正是这么一个举措,竟会给军营,乃至整个北疆城带来如此灾难。因说众人口口相传的都是“边关将士受了狼群袭击,没能及时医治导致伤口发烂”,所以他们一来,军医们就供给了最好的创伤药和伤风散,可没过几天,众人就逐渐地发现不对劲起来,不论用上再好的创伤药,供给再好的食宿条件,再如何精心调养,那些将士的伤口始终没有一点好转,反是随着时间推,将士们低热不退,身上溃烂的皮肤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到了后面几天,不单单是边关来的将士,就连一起疗养的本土将士也逐渐发起热来,连带着即将愈合的伤口也开始病变溃烂,而这些溃烂显然不同于平日所见的伤口,它不但具有极快的传播速度,毒性也极强,一旦感染,药石无医,就像钻进泥土的蠕虫,它会借着一丝一缝的契机,一点点钻进皮肤,啃食着他们的身体,直至他们血肉模糊全身烂透,直至一个个健硕无比的成年男子变成白骨几堆。“…即日起,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军营,不得四处流窜,违者,斩!”

  到底是经多见广,戚裕隆很快看出端倪。连夜安抚了颇为躁动的将士,然后依重金请来的诸位老郎中要求,以有无发热、有无伤口为信将众人远远区分开来,同时令下:为免危及城中百姓,营队众人不得出。原是想将这场突如其来的时疫缩小范围,彻底控制在营队以内,可他到底低估了病毒来势,戚裕隆没算到的是,在他下令封锁军营的那一刻,离此处最近的南街就已经开始出现了端倪,不过半天,西坊的勾栏瓦肆、东街的茶楼酒馆也逐渐不对劲起来,紧接着便是城中,时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窜各处,铺天盖地,各处街道村落,无一幸免!那几天,北疆城的各处药铺、郎中私宅几乎挤满了人,而这些看病的人无一不是有气无力、咳嗽不止,无一不是半卷袖口乃至衣领之下烂疮满布!一时间,素来小摊遍地闹声沸鼎的街道突然就像死过一般,就连素来精力充沛,前儿个还会为着半桶泔水大打出手的街边小乞亦像是突然被下了降头,一个个歪在角落懒得动弹,有些年纪小些扛不住的,身上脸上甚至已是烂得没了人样。而戚家军营内亦是如同人间炼狱,由于这次时疫实在罕见,治疗方子试了一遍遍又改了一遍遍也不曾成功,加之人员过于集中的缘故,封锁不过两天,有伤的那一阵营将士就接二连三的死了大半,而原本无伤的那一阵营,竟又多出不少发热、身上长出莫名烂疮的将士,面对着愈见溃烂的伤口,一具接着一具往外搬的尸体,军营里烧艾的味道显然浓烈了几分,给将士们试药的频率,也越发频繁。“山枝五钱,藿香、陈皮…”微黄烛火下,众军医郎中尤在大营帐里忙碌,对着医书嘀嘀咕咕商议着抓着草药,而另一头,孟廷希的眼睛也已是熬得通红,其实他的医术精明并不在这处,当初戚裕隆留人研制治疗时疫的方子时,也不曾点到他,只是瞧着这状况越发不可收拾,身为医者,他不免心急,便趁着这两天夜间休息时,根据古书写了套新方子,但没有戚裕隆的指令,他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总不好那样狂妄的将方子呈上,深夜里,桌边的烛台又烬了几分,他强撑着摁了摁素髎穴,然后放下反复斟酌了数遍的方子,转身去窗边透了口气,这已是被困军营的第四日了,也不知隔壁营帐的战果如何,今夜改良出来的药方有无用处,不知,他写出来的药方能否一试……这想法不过微微露头,便被他压了回去,隔壁众人皆是看遍山川万里、历经不少时疫的能人异士,今夜,他们一定能研制出有效的方子,定能还黎民百姓一个山河无恙,国泰民安。一定能。想到这,他不免又想起家里那位来,这么些天了,也不知她是何种境况,不知她有没有乖乖待在家里,有没有时时留心焚烧艾叶,日复一日的等不到他,她会不会自乱方寸,岁岁乖不乖,会不会诱导她私自出府。夏夜蝉鸣依旧,半月高悬,望着那抹清冷月光,他不由深深叹出口气,握了握医书,只觉掌心里的篇章也烫了三分。到了第五天,众军医连夜改良的汤药再次送进军营,但在这一刻,在确信有效的方子问世之前,这些汤药并不叫人觉着安定,反是一次次的试药,又一次次以失败告终的结果早已将众人心里的点点期盼消磨殆尽,眼看这时疫远比药方来得更为迅猛的攻势,如今除了人人自危之外,更多的是怨愤,“今儿这药究竟有无益处,那头的郎中究竟有没有用。”

  面对试药的将士质问,送药来的人只低头回说一试方知。见此情形,众人心里挤压已久的愤懑不由越演越烈,带着其他将士心里的怒火,一点即燃。“我等为北疆出生入死,如今遭难,戚家老儿却以我等性命玩笑,如此试药,如此草芥人命,如何能忍!”

  惶惶深夜之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声,一声落地,便如恶灵突醒,上一刻还唉声暗暗的众人突然奋起,“放肆,王爷亲令,尔等…”不等初见端倪预要前来制止的守卫说完,冲在前头的将士直接掀起汤药给他迎头泼去,然后一脚把他踹翻,“凡是个死,与其困在这里,倒不如放手一搏!”

  一声喝令,带头的壮汉扬手把盘子往守卫头上狠狠一砸,众人见状越发齐心,当即跟着摔了药碗,就操起近处的东西动起手来,桌椅板凳,火把铁锹,什么东西趁手,就拿哪样,没东西能拿的,便干脆抡起拳头而去,都是战场摸爬滚打混过来的,如今拼了命,又能怕过谁去,也不知是谁的身手,出手间,站岗哨兵忽而横死,高处灯火灭尽,趁着军营陷入黑暗,卸了正隔壁阵营的锁头,顿时营内暴乱瞬起,穿着同样盔甲的众人混战一处,只听轰隆一声,好似狂风惊雷骤起,栅栏轰然倒塌,伴随着滚滚热潮,众将士顶起磨枪挫剑之势往外一翻,顿时犹如堤坝泄洪,众人不要命了似的直往外涌,踏着萤火星辉,狂嚣不已,此时的众将士只有一个信念:冲出牢笼,挡我者死!但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冲出来后,首要想到的不是逃出军营,反是起了几分报复心思,到了校场后,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各自领头对视一眼就分头往不同营地横冲而去,各个凶神恶煞,怒涌间,颇有几分不死不休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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